(inspired by 五月天《瘋狂世界》〈黑白講〉;「黑白講」,台語:BULLSHIT. )
八月的太陽毒辣非常,我聽見皮膚被太陽燒烤的「滋…滋…」的聲音。汗水從髮尾滴落,身上的白色背心和小短褲已經濕透。想起還沒碰過的暑期功課。有人說我長得像《龍貓》裡面、那個短髮、骨瘦如柴的小伙子勘太。呸,我才不是甚麼勘太,要當就當《古惑仔》陳浩南啊……雖然我跟他差很多。狠狠地又甩掉一把汗水。
樹間蟬聲不絕。我仔細聆聽,牠們似乎在討論甚麼,又似乎在等待甚麼。可惜村裡沒有新的八卦,夏日裡的一切都平淡如白開水。田間農民的呼喊此起彼落,是帶一種奇妙的節奏和聲調的對話。大地被曬乾,太陽自泥土裡提煉出最後一縷的生命,化為熱氣往上竄升,令眼前的景物微微扭曲。
又抬頭看了一下太陽,我肯定時間又過去了一些,但是它似乎並沒有移動過。想著想著時,我發現我其實不肯定時間是否真的在流動。一直走到路的盡頭,拐進一條小巷,穿越好幾所石造的房子,來到有城市氣味的地方。頭頂的天空被無數的招牌淹沒,大小遠近新舊顏色各異,淹沒天空,沒有一丁點蔚藍存活。公路兩旁都是店舖,店舖上方是老舊的樓宇。我漫無目的地遊盪,直等到天色漸漸黯淡下來。入夜後,數不清的店舖的昏黃燈光,微顫的照亮著平凡不過的一切,大廈內每一扇窗戶後的人都在吃普通不過的晚飯、看俗套不過的電視;小孩在鬧、大人在罵;還是那些新聞、還是那些老歌。很多很多聲音充塞著耳朵,這尋常的一切,如此叫人厭煩……
然後我手上出現了一柄刀、街上出現了一批全身裹著黑衣的人。我沒有一絲恐懼,舉起明晃晃的利刃、往前奔去、肆意搏鬥撕殺,像電影裡面那樣,只是主角不是陳浩南,而是我這個死小子。在密集的黑色敵人中間,除了我,還有另一個白色的身影,也在撕殺。我好像不認識他,不過我跟他交換了暸解的微笑。好像過了很久,暗黑都化成了猩紅,我跟他身上的白背心都染上了斑斑血跡。他氣喘吁吁的趨前來,說:「沒事吧?」我咧嘴而笑,露出缺了一顆門牙的笑容,忽略肩膀的刀傷和嘴角的血,大力拍拍胸脯:「我打攏不死!」我故意的抬頭看看天空,因為我記得電影裡是這樣演的。
但墨黑的夜空慢慢的浮出了密密麻麻的字句,我瞪大了眼:都是老媽平常在囉嗦的東西;接著耳畔也響起了嗡嗡的聲音,嘮叨的聲音,如影隨形。它們織成一張網,從天而降、要捕捉我……
「喂!你要不要吃飯啊?」
「啊?」
我在家,狹小的家,坐在飯桌前,桌上擺放著幾盤油亮亮的菜,破舊的傢具觸目皆是。老媽在吃飯,像看著怪物那樣看著我,看著看著又挾了菜、塞進嘴巴裡。我想起剛才的一切。我忽然領悟了,拍案而立--
「我要做真真正正的英雄!」
有一些飯菜由老媽的口中掉落。她反應過來,用筷子叩我的頭:「麥憨啦!你傻啦你,快吃飯。今天你的老師又打電話來問候你了,問你功課有沒有做,我支支吾吾,你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……」她重新坐下吃飯,我緩緩地、頹然坐下。電視播送著老掉牙的劇集,和老掉牙的《愛拼才會羸》。
(原文寫於2008-2-8, 2009-10-6修改完成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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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白講
詞曲 / 阿信 編曲 / 五月天
轉過了一遍又一遍的街仔路 整天是攏無意義的走衝
天光到天黑 萬事攏照常 無聊 叫人要起狂
忍受到一遍又一遍的囉唆 你給我的世界只有一條路
愛拼才會贏 我不是聽無 前途 我攏看不著
哪會世界攏無聲音 青春是戰爭 我渴望流血
有什麼絕招作你變 我的好兄弟 我打攏不死
我想要走路有風 我想要作真真正正的英雄
你叫我麥憨麥憨麥憨 我聽你在黑白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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